兩個祖國-山崎豐子 @ 鴻雁~

“兩個祖國”這個題材對山崎豐子而言,應該是內心交戰又須仔細查證的高難度,尤其寫的是自己的國家,寫的是自己同胞的行為,這樣的題材都會受到社會輿論的壓力與注意。全書約一千五百頁,分為三冊,全用正敍的寫法,這對閱讀歷史而言不易產生時空錯亂,作者完成於一九八三年,歷時三年,採訪美,菲,日等約三百人及不接受公開姓名者,查閱美日等相關資料,對照英日辭典,足見沉重壓力。

“兩個祖國”與”賽德克.巴萊”一樣,都必須在自己的祖國與養育自己的國家中作

出抉擇,作家張國立:原來環境迫使我們去做選擇時是最可怕的選擇。至今花岡兄弟仍未得到賽德克族人的承認,也被日本視為叛徒,淒冷地飄零在花崗山上。

“聖戰奇兵"的老騎士:聰明地去選擇,選擇時要的不是智慧,不是信念與直覺,而是聰明。也就是說對自己有利的部份。本書以太平洋戰爭為背景,以歷史事實為基礎加工而成的小說,戰爭時期很多的事實或許在蔣氏政權時期是不被公開的,透過此書可以知道當時日裔移民美國的辛酸,同樣地,若非祖國的戰亂和貧窮,華人也不會移民海外,飽受岐視,那種無法居住在故鄉土地的痛苦,只有移民者自己才知道。山崎在著作中擅長人物對比的手法,壹岐正與鮫島,財前與里見,可以像賢治那樣剛正不阿,也可以像查理那樣為脫離貧窮和歧視,不擇手段地向上爬, 他們並沒有絕對的對錯,每個人選擇道路不同,唯一相同的是--選擇背後必然付出代價。

作者以移民美國的第二代日裔天羽賢治為構思,移民者通常也都和同胞們生活在一圈,對美國而言,他們是”日本佬”,不管移民第幾代,不管多麼地效忠美國,你的忠誠始終被懷疑。因為太平洋戰爭的開打,日裔移民12萬人被美國政府送進強制收容所(集中營)拘禁,如同日本投降後,在滿州的日本人遭到蘇聯拘禁一樣,人民因為國家遭受非人道待遇,這讓我想起戰後蔣氏政權對在台日本兵遣送回國相比,的確較善良些了。

上冊內容偏重於日僑在收容所的艱難,一家幾口人被迫住在一方馬廄裡,孩子在這樣的環境下出生,食物貧乏,原有奮鬥的家產被佔,擁有語言優勢的賢治和查理被召入軍中服務,以解決美方對日在語言上的隔閡。從收容所時空移至菲律賓戰場,賢治在上戰場之前,自己的弟弟勇為脫離"日本佬"的屈辱自願從軍,受美方徵召,最後戰死歐洲,換來一面星條旗,這對賢治一家而言,極盡諷刺,因為血源的不同,必須以這樣的方式表露忠誠。弟弟忠在日本本土也受國家徵召上菲律賓戰場,兄弟兩在戰場上相見,分屬不同國家,不同立場。

中下冊將時空拉到日本宣布投降,在東京軍事法庭審判的攻防,也是本書最為精采部份,擔任語言督導官的賢治,面對自己同胞被審判卻又必須堅守語言官立場的壓力,不受弟弟和日本同胞的諒解。日軍在太平洋戰場以各種方式屠殺軍民眾所皆知,作者在這部份的描述顯得避重就輕,雖然日軍的行為並非此書的重點,但若切實地傳達恐怕也會造成社會輿論。東京軍事法庭審判的內容攸關日本軍隊的罪行,攸關中國人受屠殺的真相,坊間一般書籍較難窺知全貌,藉由本書可略知一二。

書中提及審判內容中,日方為脫罪所作不實的內容:包括指稱美方不一定會介入戰爭,除非日本”犯下重大錯誤”,設法讓”日方先開火?”,企圖引導法官珍珠港事件是美方引誘日軍的陷阱。日方代表律師團也將侵華事件引述為經濟侵略,且日軍暴行被不當誇大,更指出一九0八年美國不再接受日本移民,一九一七年美國務卿藍辛和日本石井間協議:”美國承認日本在中國擁有特殊的權益”,企圖合法化日本在中國的不法行為。美國憑什麼和日本協議出賣中國? 除了中國需要美援外,美國也顧及自身利益不願再接受日本移民。至於日軍侵略的暴行,賢治的弟弟:打仗這種事,一旦輸了,所做的任何事都是錯的。